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妳贏了,卻輸掉了愛情



妳贏了,卻輸掉了愛情

人說,從不會忘記,第一次和心愛的他,相遇的那個場景。

他是怎麼樣看到妳,他是怎麼對妳說出第一句話,他是怎麼對妳笑的,那天的天氣,時間,環境的聲音,甚至空氣的味道,妳都清楚記得。

就像妳永遠能說出,1999年的9月21號,或2001年的9月11號,那一天,妳在哪裡,正做著甚麼。

人會忘記一個平凡的日子,卻不會忘記重大事件發生的那一天。
與他相遇,對妳來說,就是一個刻骨銘心的重大日子。
無論他是多麼平凡的男人,妳知道,他卻永遠是妳不平凡的存在。
從那一天開始,妳一直以為,妳會和不平凡的他,共度平凡的一生。

直到,妳的生命裡,另一個重大事件的發生。
妳曾經相信,那應該是妳搬進你們第一個家的那一天,那應該是妳為他生下第一個孩子的那一天,那應該,是妳和他,手握著手,看著你們的女兒,在畢業典禮上台領證書的那一天…
然而,並不是。

那是一個平靜的星期二,妳和往常一樣地早起,幫妳的女兒泡了一杯奶,準備好早餐,牽著她嫩嫩的小手到衣櫃前,挑一件她最喜歡的洋裝,把她柔柔細細的頭髮綁成漂亮的辮子。八歲的孩子身體軟軟的,妳摟著她,聞著她睡過一夜之後仍然存在的肥皂香。
每一個早晨,妳望著她的臉,都感到不可思議。在這世界上,怎麼會有這麼可愛的笑容。

然而,這一天和往常的星期二不一樣。
妳家樓下突然湧來好幾台電視台的SNG車,妳曾經對那些人熟悉,他們曾經是妳的同事,但不應該是在這樣的場景敘舊。妳的手機響個不停,有來電顯示的也有沒來電顯示的,妳很想聽聽親友的聲音,想聽聽她們給妳的撫慰,但妳無法分辨,到底誰是真的關心妳,誰又是想來探聽更多的八卦。

妳甚至連自家附近的便利商店都不敢去,那扭曲變形的周刊照片隨處可見,就擺在妳女兒最喜歡的巧克力餅乾旁邊。妳無法想像,當天真無邪的小女孩大聲地指認出那是最疼愛最寵溺她的父親,妳到底該說對,還是錯。

這一個重大日子,竟然壓過了妳生命中其他日子的重量,也壓過了妳靈魂所能承受的最大重量,於是,妳輕輕地拿起身邊距離妳最近的尖銳物品。

當妳來到醫院,妳甚至不知道妳是怎麼拿到那把刀的。就在這一天前的許多個日子裡,妳一直以為,妳手上拿著的那把刀,應該劃在你們的結婚蛋糕上,或妳女兒的生日蛋糕上,而不是劃在妳潔白的身體上,那觸目驚心的一道血痕。

這就是他承諾給妳的幸福和快樂,妳曾經那麼篤信著,而今這一切卻變得如此不堪。

妳才慢慢想起,他是一個平凡的男人。
他有所有平凡男人都有的缺點,自我,傲慢,追求權力,以及任何慾望。他供給著一切妳所需要所想要的,他也理所當然地認為,他可以滿足自己一切所需要所想要的。

妳住居的豪宅,妳坐臥的這一張沙發,妳剛買的那個名牌包,那雙高跟鞋,甚至妳喝的這杯水,打的這一通電話…哪一樣,不是由這個男人所拼得的。
妳並沒有他們說的那麼貪心,但妳像隻籠中鳥被伺候飼養著這麼多年,妳早就忘了在天空飛翔的能力。

他明白,所以他毫無畏懼。
他既有能力給妳最好的最舒適的一切,他也有能力給予他自己最好的最舒適的一切,無論是物質,還是女人。他能使妳快樂,他也有權利使自己快樂,無論那個女人,是叫做妻子,情婦,或是女朋友,那都沒關係。

當他無法從妳這裡獲得愛情,他便向別的女人索求愛情。

妳和其他女人一樣,聲淚俱下指責他是不對的,他怎麼可以這樣做,他不可以背叛妳,背叛家庭,背叛對你的承諾…然而就在妳心底最深最暗最幽冥處,妳知道,婚姻證書和結婚鑽戒,從來就不能保證愛情的溫度。

不然,妳就不會在這裡了。
今天住居在這間豪宅,坐臥在這張沙發,喝著這杯水,對著麥克風細數過往,澄清解釋的那個女人,不應該是妳。

那個女人,妳慢慢地想起。妳從來不敢直視她眼睛,妳曾經遺忘她的痛苦,無視她的憤怒,妳拒絕用任何負面字眼來形容自己。妳快樂享受著現在式的愛情,告訴自己,愛情本來就有保存期,她是過期品,而妳是剛上架的新鮮貨。

這一種deja vu的諷刺感,是那麼似曾相識,又令人那麼不愉快。妳終於明白,妳遺忘的,妳忽視的,那些痛苦和憤怒都回來了,不是從那個也曾被稱為「妻子」的女人,而是從那個妳也當過卻拒絕直視的「第三者」,她是他的現在式,而妳成了過去式。

當妳也成了「妻子」,妳以為妳已經沒有甚麼好失去的。身分證上的配偶欄,戶口名簿上的母親那一格,甚至連他購置的財產,都白紙黑字地填著妳的名字。妳安心安全安穩地度過每一天,妳以為自己緊抓著他的每一分每一毫,妳是他的妻子,他承諾過要給妳永生幸福的名義上的女人,即使有個萬一發生,妳也不至於一無所有。

當這一天終於來臨,當妳確實以「妻子」的名義,獲得妳想像中「萬一發生」的該有的補償。就像當年那個被妳遺忘的那個女人一樣,過億的房產,衣食無憂的生活費,甚至,和他一起生的孩子,妳都得到了。

妳終於明白,原來這就是,妳和他的結局。
妳確實不是一無所有。
妳贏了,但是妳卻輸掉了愛情。













現在,請重新想像妳們的故事。
如果,他僅僅是一個月薪三萬的上班族,妳也不是他豢養的籠中鳥。
他確實是個平凡的男人,比妳想像中得還要平凡。
妳和她,另一個她,還會爭到這麼頭破血流嗎?

妳仍然一無所有,他不會給妳現在妳所贏得的一切,但是妳也不會再輸掉甚麼。
妳和他在一起唯一的理由,就是愛情。
而這也是,他能給妳,最好的東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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